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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為殺意的觀察報告

寵物先生 著

4.殺意的果實(05.11.27 星期二)

(晝)

早上起床時,頭腦感覺非常清醒,完全沒有前幾天混濁的感覺。由於昨晚思路有所進展的緣故,我變得比以往都要早睡,十一點就上了床。一直到進辦公室的時候,這種好心情依然持續著,彷彿前幾天的工作幹勁全都回來了一樣。

業務的進展也很順利,到了中午,我已經將這一個禮拜以來積壓的大部分業務告一段落。這麼一來,今天下午要召開的主管會議也可以提出具體的組織方針了吧。心中的一顆大石,頓時落了地。

就在快要到午餐時間的時候,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,我接起話筒。

「喂?請問是馬克嗎?」依舊是熟悉的女性聲音。

「是貝琪嗎?我是馬克。」

「午安。總經理要我提醒各部門主任,關於下午召開的主管會議,請別忘了在會議時要提出的東西。」

「沒問題,我已經準備好了。」我帶著自信滿滿的音調回答。

「那就好。啊,稍等,還有一件事。」話筒那一邊的聲音急促地說,彷彿怕我立刻掛上電話。

「什麼事?」

「剛剛保全公司送來了凱文的員工識別證。我打了好幾次安娜的電話,可是都沒有人接聽。請問她今天是請假嗎?」

「啊,是的。她從昨天開始請了兩天的假,明天才會來上班。沒關係,妳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凱文,請他到一樓大廳直接跟妳拿,至於安娜那兒,等她明天上班再跟她說就可以了。」

「好的,那我等一下直接打電話跟凱文說。謝謝囉。」

結束了簡短的談話,我掛上話筒。

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陣漣漪。為何我和那傢伙明明就分屬不同部門,卻還是每天都會有接觸呢?不論是大事、小事、公事、雜事……好像每天都會看到他的臉。等一下主管會議又得再看一次了吧。想到這兒,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情,又再次懊惱了起來。

我回到辦公桌,打算在會議前先印好報告的資料。於是試圖拂開焦躁的心情,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。

 

二樓的空間,由於幾乎都被一樓大廳挑高的部分所佔據,因此其他如會議室、會客室等地方並不如其他樓層來得寬敞。不過就其用途而言,每間會議室最多可以容納二十個人,已經算是綽綽有餘了。由此看來,根本就是其他樓層空間過大的緣故,才會讓人有「二樓有點狹小」的錯覺。

會議從下午二點開始。由於我提早十分鐘到達會議室,因此還有時間整理一下等會兒要報告的內容。

我找了個適合自己的座位坐下後,開始預想等一下的會議流程。

首先是各部門的業務報告。在每月一次的主管會議中,我報告的部分是有關公司目前行政事務的狀況、政策研擬,以及是否有任何具體建議。就一個以軟體銷售為主的資訊產業公司而言,這樣的報告內容也稱不上有多重要,因此我每次都抱著輕鬆的心情面對。

然而,今天的狀況不同。因為公司組織架構即將更改,我得根據上週與各部門討論的結果,提出一個具體的方針才行。但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,因為具體的計畫我已經寫好了,只要在會議中提出就行。

會議時間很快就到了。總經理和各部門的主管也陸續進入會議室,當然,包括那位行銷部主任。他就坐在我會議桌的正對面。

這張臉不管何時看,都一樣令人厭惡。

會議馬上開始。首先是各部門的業務報告,我把上週與各部門討論過後的結果,以及利用上午研擬出來的組織圖,印成文件分送給各與會人員。總經理對我的報告似乎還算滿意,並沒有表示任何反對意見。

等各部門主管都報告完畢之後,總經理站起身,略微清了清嗓子,說:

「我們先歡迎新上任的行銷部主任,他叫凱文,之前擔任B社的行銷經理。」

一陣掌聲之後,他略為起身向大家道謝。

之後就是一陣寒喧,有人問起了凱文的大學,當然,也聊到我和他大學同學的關係,於是也和我交談起來。我並不是很想談論這段往事,因此也只是虛應了幾聲,打算儘快結束這個話題。

似是要打破我的尷尬一般,總經理這時用宏亮的聲音說道:「各位,我要宣佈一個好消息。」

在場的人頓時停下交談,回頭望向總經理。

「美國K公司的總裁今天打電話給董事長,說對我們公司的產品很有興趣,打算和我們進行長期合作。」

現場開始一陣竊竊私語。K公司是美國製造電腦硬體的知名品牌,能和他們合作,算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吧。雖說對外的事情跟行政部門比較沒有關係,但我內心也湧起了些許的興奮感。

總經理又出了聲。「因此,我想請新上任的凱文行銷主任,連同我們一名研發部的經理工程師,親自前往洛杉磯與他們交涉,不知意下如何?」他朝著我的會議桌對面方向望去。

那傢伙站了起來,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。「我……我很榮幸,請問是什麼時候呢?」

「這個星期四就立刻前往美國。大概會在那邊待上一個月吧,機票和食宿我會馬上請人幫你處理好。方便嗎?」總經理微笑地說。

「後天嗎?這麼快……」他似是在嘟噥著什麼,不過很快便恢復了笑容,回答一聲:「沒問題!」

「很好,要幫公司拿一份大禮回來啊!」

他迅速地坐下。總經理發出了宏亮的笑聲,我不禁兀自思考起來。

後天就要出發了嗎?而且,還是為期一個月的長期出差……

所以,他只有今、明兩天會待在公司囉?

(夜)

冬天的腳步已經來臨。廁所內的氣溫雖然比辦公室高一點,但我還是禁不住打起了哆嗦。

好冷。外面天已經黑了。我現在正坐在公司六樓北側的男廁所,裡面其中一間的馬桶上,但我並不是在上大號。我只是就這麼坐著,另外拿了份報紙在馬桶間閱讀,藉以打發時間。由於在馬桶上坐久了,雙腿會開始發麻,因此過一段時間還得站起來,活動一下四肢。

我不禁苦笑。真是陰濕又悽慘的情景啊,為什麼我得淪落至此呢?

還不是因為那傢伙──因為今天的主管會議,我動手的時間得提前了。

由於是後天的飛機,明晚一定得整理行李才行,那樣就不會在公司了。因此,我得今晚提前結束他的性命,否則如果要等到一個月後,我內心的殺意不知是否還仍持續著。什麼,你說這樣就用不著犯罪了?才不是這樣,到時我看到他仍會很惱怒、痛苦,但殺意卻已消退,這種想幹又幹不下去的心情,到時一定會讓我的精神崩潰。我大學時期已經體驗過無數次了。

因此,能動手的時機就只有今晚。

看了看手錶,時針停在「十」的位置。該動手了,我從馬桶站起,推開門走出這間陰濕狹小的空間。

我打開手邊的公事包,檢查裡面的內容物。那枝毫無光澤的葛拉克十七號手槍,以及存有偽造遺書的磁片,仍好端端地躺在公事包裡。這兩樣物件,是我在下午的會議過後,臨時請了兩小時的事假回家,再從家裡帶來公司的。

回到公司後,我就立刻將自己辦公室的門給關閉、鎖上。然後躲進廁所的馬桶間,在裡面看報打發時間。這麼做是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我還留在公司。那傢伙的屍體被發現後,警方一定會調查當晚還留在公司的員工,到時如果我被別人提出來的話,警方就會開始盯上我了。

公事包裡還有一雙薄皮的白色手套,我取出後套上雙手──如果留下指紋就麻煩了。至於那兩樣物件,我已經事先用濕紙巾擦拭過一遍。

檢查就緒後,我將公事包的拉鍊拉上。

終於要動手了。我壓抑不安地跳動的內心,推開了廁所的門。

 

首先,得先確認六樓除了那傢伙和我之外,沒有其他的員工留下來加班。這並不是很麻煩的一件事,只要看一下燈光開啟的大致情形,就可以推測出目前辦公室留下來的員工有多少。

我從洗手間走出來後,發現外面幾乎是一片黑暗,看不到任何燈光,只有一個地方例外──我望向袁浩德辦公室的方向,那裡透著些許光線,除此之外,任何地方的燈光都是關閉的。這麼說來,六樓的確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了,我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。

不過為了謹慎起見,我還是放輕腳步走遍了六樓的各個角落,以確認沒有其他人在場。確認完畢後,我佇立在辦公區中央。

終於要幹了,我的心臟狂跳不止,血液急速竄流。

我將葛拉克十七號手槍從公事包中取出,朝向那傢伙辦公室的門口走去。門是關閉的,因此在門打開前的那一刻,彼此無法看見對方,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,走向做案地點的路途顯得特別漫長。

我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。

「門沒鎖,請進。」是袁浩德的聲音沒錯。我將手槍藏至西裝口袋內,扭開門把。

「是你……」一打開門,我看到他的表情頓時皺了一下,但很快就回復平常的表情。「有什麼事?」

「想和你討論一下私人的事。」我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,雖然這樣有些失禮,但準備殺害對方的我,也顧不了那麼多了。他似乎也不以為意,以一張看似冷笑的臉面對我。

就是那個冷笑……大學第一次見面時、在公司重逢離開時,他都擺著那副冷笑。

我先開口。「你還記得我們的大學生活嗎?」

「唔?」他的表情轉變成訝異,但隨後就回復成剛才的臉孔。「你特地在這個時間找我,就是為了要跟我談大學的往事嗎?」

「算是吧,我想問你一個問題。」

「請說。」

「大學的時候,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?」

「沒錯。」

我吃了一驚,沒想到對於我單刀直入的提問,他回答得更是乾脆。

我極力壓抑自己的表情,不讓驚訝的情緒顯露在臉上。「還有,你那時是不是想奪走我的一切?」

「說一切或許有點誇張,但是我的確有『想把你擁有的東西搶過來』的念頭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你知道為什麼嗎?就是因為你太吊兒啷噹了。如果你是那種凡事都很努力的人也就算了,偏偏你平時一副完全沒有在努力的樣子,卻可以在各方面都處於中上的位置。交際圈也好,學業也好,我那時就是因為看不慣你這點,才想把你擁有的東西都搶過來。即使你之後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努力的樣子,我也看得出來,你只是因為對我的敵對意識而努力,其實內心根本就沒有任何成長。怎麼樣?我說的對嗎?」

我的心頓時揪緊在一起。他說的是事實,然而,如果因為這樣就對我做了那些事,那也太過份了。

「那麼,現在呢?」

「現在嗎?」他稍微思考了一下,之後又立刻恢復那冷笑的表情。「我不知道,你覺得呢?」

我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,沉默了一段時間。

「如果你覺得自己有任何成長……」他看我默不作聲,於是開口。「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。」

聽到他的這句話,我頓時明白了。

從重逢到現在,他一直都是擺著過去那副冷笑的嘴臉,換句話說,他沒有對我「另眼相看」。

所以,他仍然會像以前那樣對我,把我逼上絕望的道路。

我還在猶豫什麼呢?

手摸了摸西裝口袋──不需要考慮了吧──我將手槍掏出。

袁浩德看到我手上的東西,臉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。「你……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?你冷靜點啊!」那慌張的表情,很難與剛才的冷笑想成是同一個人的臉孔。

我從椅子上站起來,一言不發地繞到他身後,將槍口對準他右邊的太陽穴──如果要偽裝成自殺,就應該對準這裡開槍吧。

然而,我還不能開槍,因為我還得完成一件偽裝的工作。

「放輕鬆。」我從口袋拿出香菸盒,將一根菸塞入他的嘴裡。他的臉部肌肉因為恐懼而急速顫抖,連帶也讓叼在嘴邊的香菸抖動不已。「先抽根菸,放鬆一下心情。」

「你……你到底想怎麼樣?」

我沒有回答他,接著用左手從上衣內袋取出打火機,幫他把香菸點上火。「來,吸一口。」

大概是我拿槍的右手不自覺地用力的關係,他變得相當聽話,馬上吸了一口香菸,吐出煙霧。

我將香菸從他的口中取出,停滯了一兩秒。

最後,我的右手手指扣下扳機。

袁浩德的太陽穴綻出了鮮紅的血液,上半身無力地倒在桌上。

 

我現在的心跳速度,跟平常沒有兩樣。

有人說,其實在謀殺案件中的兇手,最緊張的時刻通常是在犯案前,當被害者死亡的那一刻過後,內心反而會覺得很平靜。這真是所言不假。

沒有時間陶醉在殺人過後的餘韻之中了,必須在午夜一點的夜間巡查前,趕緊做好善後的處理。

首先是香菸,由於這是要放在電梯間的吸菸室,偽裝成他在被害前曾去過那兒的證據,如果菸灰落在地上就不好了。我趕緊從公事包中取出預備的菸灰缸,將香菸頭按在上面捺熄,再將他的大拇指在菸屁股上按了按,以便留下指紋。

再來,是製造死者自殺的證據。我將手槍握在死者的右手(我確定他的慣用手是右手沒錯),再從公事包中取出一本厚重的書,握著他的手,對書本開了一槍。這麼做是為了能在他的右手袖口上,能檢驗出硝煙反應。至於這第二槍退出的空彈殼,以及擊中的書本,我也不會忘了回收,以免被警方查出這多餘的第二槍。

緊接著是遺書,我從公事包中拿出那張存有假遺書的磁片。然而,當我回頭望向那傢伙的電腦時,不禁驚叫了出來。

他的電腦沒有磁碟機。

該死。我不禁嘀咕了一聲。因為現在都使用網路的緣故,公司配給員工的新電腦都沒有裝設磁碟機。雖說完全是自己的失誤,我卻開始咒罵起公司的這項政策。那怎麼辦,用網路傳輸嗎?可是這麼一來,就會在公司內部網路的伺服器留下傳輸紀錄……唉,算了。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!我邊這麼想著,邊開啟了網路磁碟機。

結果又令我倒吸了一口氣,因為無論我怎麼開啟,就是無法連上內部網路,我不禁慌了起來。

怎麼辦?就在我頭腦近乎一片空白的同時,我瞄到了他資料夾裡的某個檔案。

我開啟了那個檔案。

那是個以十二點的字體,內容約寫了六、七十頁的大檔案,我被其中的內容吸引著,開始讀下去。

當我讀到約三分之二的內容時,頓時有一種「天助我也」的感覺。因為裡面的內容,充滿了作者本人的痛苦與絕望,相當適合當作遺書。雖然不知道是作者的情緒抒發,還是只是虛構的創作,總之它確實解救了我的危機。只要這個檔案開著,應該就可以加深警方「死者是自殺」的推測吧!

然而,當我繼續讀下去的時候,發現後半部的內容卻不太適合。由於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時間,並且修改它了,因此我打算將後半部的內容全部刪除。

按下鍵盤上的「刪除」鈕之前,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。

這個檔案的內容,或許以後用得著。

但是,要怎麼將內容攜出呢?不能用網路、磁片,本機也沒有接上印表機,更沒有時間用手抄寫。

看來只好這樣了。

我從公事包中,取出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,將檔案的內容一頁一頁、小心翼翼地拍攝下來。

 

結果因為做了上述的蠢事,我從他的辦公室走出時,已經是十一點半了。

我來到了六樓東側的自動門前,當然,現在的門就算我靠近它,也不會自動開啟。我決定使用昨天想到的詭計:利用死者的識別證,藉由連續刷卡的方式,從這扇門走出大樓。

我的兩手分別拿著他的識別證,與盛著剛才給他吸過香菸頭的菸灰缸,開始在腦中模擬警方的推測。警方應該會認為,死者是使用自己的識別證出入,然後到達東側的吸菸室,在那兒吸了一根菸後,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舉槍自盡。如此一來,門禁系統就會有他各進出一次,共計兩次的紀錄。

我拿著他的識別證,在門旁的感應器連續感應了四次。隨著連續的「嗶」聲,螢幕上顯示著08:00

這樣應該夠了。我深呼吸了一口氣,等門完全開啟後,便快步跑向東側的吸菸室。進入了吸菸室,就立刻把手中菸灰缸內的香菸頭和菸蒂,凌亂地棄置在地上。接著快步奔回自動門前,進入辦公區內。

看來時間還有剩。好久沒有做這麼激烈的運動了,我感到有點上氣不接下氣。

剩下最後一個階段,就是再開啟一次門,然後立刻奔回死者身邊放好識別證,再奔回這裡,從這扇門出去。

我將公事包放在門邊,打算等一下奔回這裡時,順便把它帶走。

印象中上次計算過,來回至少需要十一秒。這麼說來,連續感應六次應該就足夠了。我的右手伸向感應器,打算像方才那樣如法炮製。一次、兩次……五次、六次。

然而,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數字時,我的內心霎時凍結了。

因為螢幕顯示的不是12:00,而是10:00

我以為是我少計算一次,於是再度拿著識別證靠近感應器。「嗶」的一聲,感應器確實響起,但是,螢幕上的數字卻仍然沒有任何變化。

最大限度。我的腦中頓時湧現這四個字,保全公司一定是設定了最大開啟時間。如果有人利用這項功能,讓自動門無限制地開啟著,那一定會造成管制上的漏洞,他們應該是這麼想的吧。

內心開始充滿了絕望。隨著我漸漸陷入焦躁的情緒,自動門也到達了十秒的開啟時間,「嘩」地一聲關閉起來。但我完全沒有注意這點,因為我被瞬間籠罩心頭的陰影給糾纏住了。

為何自己不事先多實驗幾次呢?不,今天會動手完全是偶然,我本來打算經過更縝密的計畫的,但卻被總經理的一句話擾亂了。剛才的遺書也是,我事先根本沒調查過他的電腦是否有裝設磁碟機。這看似完美的計畫裡,其實隱藏著許多漏洞。

不對,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,如果不快點逃出去,等到午夜一點就來不及了,到時候連電梯都無法使用。

我拼命敲著自己的腦袋,開始絞盡腦汁,想著是否有逃出的方法。就在此時,我的右手摸到自己右側的西裝褲口袋,有個硬硬的東西。

對呀!還有這個東西。雖然不是很完全,但是有值得一試的價值!

我全身在那一刻突然放鬆起來。感到如釋重負的我,提起自己的公事包,轉過身,往辦公區的反方向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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