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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Siri 代理人〉

張渝歌　著

（二）

所以很明顯的，我和大部分的警察都認為那個女聾子說謊。但是其中一個又肥又老的警官，卻堅持相信那個女聾子的話。由於他的位階很高，所以其餘的人都不敢反抗。那個胖警官東看西看，也看不出甚麼玩意兒，還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，以為自己發現了甚麼不得了的線索，實際上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。

舉例來說，根據這份紀錄顯示，他到每一層樓確認窗戶的狀態，並且重新勘查住宅及其周圍的環境。其實，所有人，除了那個胖子警官以外，都一目瞭然。一棟有安裝保全的住宅，只要門窗有任何騷動，警報器馬上就會「嗶嗶」大響，保全人員也會立刻趕到，這在警方破門而入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。

但是他的無聊還不止於此，連屋內的窗簾、路燈、還有住宅對面的停車場都要檢查。撥開小草，算算看有幾根，再檢查斷落在地上的小草有幾根，乾脆順便摘幾朵小花插在頭上，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竟然能夠當上這群警察的頭頭。

胖警官一言不發，他在紙上寫下一連串的問題，再度針對那女聾子的手稿進行確認，如果我當時在現場，想必會像那群睡不飽的警察一樣，快煩死了。

1. 1.      那輛疾駛而過的車子，是繼續開走嗎？還是轉進停車場或在路邊停下？
2. 2.      妳確實從未離開嗎？
3. 3.      妳確定妳沒有被他們發現嗎？

那女聾子用筆在紙上一一回答。

1. 1.      我有點不太確定，因為我等車子一過就沒有再回頭去看，我聽不見聲音，但至少我確定不是開進對面的停車場。
2. 2.      確實，在期間也沒有人離開過這棟屋子。
3. 3.      不確定，但是我想應該沒有，否則他們肯定會追出來把我殺了。

胖警官聽完之後陷入沉思，難道是在思索自己該如何走下這個難堪的台階？我還真想嗆他：大方承認自己錯誤不就好了！但是想不到這個頑固的傢伙竟然決定持續調查。他利用廚房當作偵訊室，先從住宅的男主人問起。

依我看，這戶人家還真是倒楣至極，莫名其妙被一個聾子栽贓，也不知道那個聾子的居心何在。只見男主人哀號了幾聲，他的雙眼周圍浮腫泛黑，對著胖警官抱怨道：

「警官，麻煩您快一點，你們這樣無端闖入我們家，還說我家有人被殺了，這實在是……」

胖警官不動聲色，他的大肚子完美地隱藏在餐桌底下。

「想必你是孩子的父親吧？你先別急，我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，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的問題，我想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打擾你們了。」

「那就快問吧，我好幾天沒睡了。」

「你的工作是？」

「工程師。」

「難怪。我想問你，你在睡覺的時候，有沒有聽見打鬥的聲音？」

「我睡死了，甚麼聲音都聽不見。」

「是這樣嗎？那麼，請問你是幾點上床睡覺的？」

「大約是九點多吧。」

「那還挺早的。先生，謝謝你，你現在可以去睡覺了。喔，麻煩幫我叫你太太進來。」

男主人鬆了一口氣，走出廚房。

過沒多久，一個身材擁腫的婦人走了進來，不過顯然胖警官還是略勝一籌。

「妳是家庭主婦吧？」

「回警官，您猜的沒錯，但是我通常下午會到附近的街口廣場擺攤，賣一些小飾品。」

「這樣啊，是手工藝品嗎？」

「當然不是，我連煮飯都不會，更不可能做那些精巧的小東西。那些全都是我家裡不要的。」

婦人的厚唇一張一闔，看起來有點像是金魚。

「這麼說，是跳蚤市場囉？」

婦人點點頭。

「那裏有很多人會把家裡不要的東西拿去賣給別人，假日尤其多。」

「有人會買嗎？」

「當然有，甚至還有遠道而來的遊客會買單。」

「這裡的發展協會應該有補助攤位吧？」

婦人愣了一下，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。

「警官，您別誤會，那些傳聞都是假的。攤位名單是經過公平公正的抽籤決定的。」

「妳別緊張，我對這個不感興趣，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裡的跳蚤市場會有補助。」

「算是廢物再利用吧，不但可以減少垃圾……」

「這不是原因吧，太太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