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去
李柏青 著
4
「你怎麼知道他在我們這邊表演?」湯尼帶我爬上三樓,那兒用木板隔了三個房間,房門口鞋子散亂一地。
「他左手指頭有繭,而且很厚,」我仰頭看著他肥大的屁股,說:「那是彈弦樂器的結果,我猜是鋼弦吉他,電吉他或小提琴不會生那麼厚的繭。」
我找遍了全台北有吉他或民歌表演的地方,最後找到了這間叫「水屋」的民歌西餐廳,湯尼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,他不知道賴彥輝的名字,但他認得照片上的人。
「我們都叫他阿嗶,」他拿出鑰匙,打開中間那扇門,說:「這是他住的地方。」
這是一間
但我沒看到酒瓶。
「他表演的只能算普普,吉他沒新技術,又不會唱新流行歌,不過歌聲還不錯,反正現在會來民歌西餐廳的人也不多了…我每個月付他兩萬五,又給他這房間免費住,算還不錯吧。」湯尼點了根菸,平淡地說。
「他那麼久沒回來你沒注意?」
「誰會注意?他沒來就沒來,反正現在聽歌的人也不多!我打算他這星期再不回來,我就要把這房間清一清租出去了,這樣的房間好歹能租個五六千。」他吐了口煙圈,用菸頭攪弄著。
我退出房間,問:「他人平常怎麼樣?」
湯尼說:「安靜,很安靜,晚上一打烊就回房間,白天打掃店面時也不會多說話,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啞巴。」
「你知不知道他有個表妹?」
「表妹?我不確定啦,以前會有一個女孩子來看他表演,然後他會送她回去,問說是不是他女朋友,他也說不是,不知道是表妹還是什麼的。」
「是這個女孩嗎??我將相片遞給了他。
他搖了搖頭,說:「不記得了,有好一陣子沒再來過了,就算來我也不記得,很普通的女孩子。」
「他喝酒嗎?我說賴彥輝。」
「哈,他很愛喝,」湯尼露出焦黃的牙齒,笑著說:「但他不敢喝,他說要省錢…有時候我自己在喝酒,他走過去就是一副口水要流下來的樣子,我問他幹嘛不喝,他說他要省點錢…其實你看,一個月兩萬五不用付房租是可以過得很不錯了,但他連瓶啤酒都捨不得買,我就是看他這個樣子才特別照顧他,外地來台北討生活不容易啊!」湯尼說著將菸屁股丟出窗外,用力拍了拍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