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生

張渝歌 著

(六)


  隔天一大早,我就被鄰居雞舍裡的公雞啼叫聲吵醒了。由於一直很擔心妹妹的安危,所以我整夜都睡不著覺,只要一有甚麼聲音,就馬上醒過來。

  然而我下了樓,卻看到爸爸媽媽都睡倒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
  我想他們也都是整夜沒睡吧!

  家裡面就持續著這樣的作息和氣氛,但是一直到了第四天,妹妹還是沒有回家,也沒有人打電話來家裡要贖金。

  這下子我真的搞迷糊了,難不成妹妹發生甚麼意外了?她會不會在小溪邊玩水的時候,一不小心滑了一跤,然後就……我簡直不敢再往下想。

  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報紙。爸爸刊登的尋人啟事在報紙第一頁背面的左下角。

  看著尋人啟事,我不禁愣了一下。如果全部的失蹤兒童都有刊登出來的話,那不就表示單單在這個月,鎮上總共就已經有三個小孩失蹤?我以前從來不會去注意這些事情,也不知道原來每個月,有這麼多人家的小孩子,在他們原先平凡美好的生活中消失。

  他們的家人想必也是像我們一樣心急如焚吧?

  妹妹的照片放在中間,照片中的她笑得好開心。我記得那張照片是在大約半年前、一間小木屋前面拍攝的。我還記得那天,我和妹妹在林場中的遊樂設施玩得不亦樂乎。

  照片下方有姓名、年齡、失蹤時間、失蹤地點、身體及臉部特徵,還有刊登人的連絡電話。

  妹妹照片的左邊是一個小男孩,只有五歲,就從家裡失去了蹤影;右邊是一名年紀和妹妹一樣大的小女孩。她也和妹妹一樣,有著清秀的五官、潤白的瓜子臉、斗大的圓眼睛、還有尖俏的鼻子和嘴唇,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讓人不敢恭維,彷彿在她的臉上籠罩著一抹黑雲。然而,我會特別注意她則是因為,她的辨識特徵恐怕會讓找到她的人不知所措。

  照片下面寫說,她的屁股上有一塊橢圓形的胎記。

 

  我放下了報紙,走上樓進入妹妹的房間,突然一陣鼻酸襲來。

  我看著放在書桌上的琉璃人偶,窗外射進來的晨光穿過它晶瑩剔透的身軀,折射後照亮了書櫃和床架之間的小角落。

我不經意地望去,然後有甚麼東西勾住了我的視線。

  我在那裏找到了妹妹的畫冊。畫冊裡面收藏著妹妹從初學畫到最近的所有作品,看著這些靈巧動人的圖形人物躍然紙上,我不禁感到有些羞愧。

  我仍記得妹妹第一次拿到蠟筆的時候,我猜那時老師可能只是希望妹妹能對顏色有初步的認識,但是妹妹卻已經能夠善用五種顏色,畫出樹幹的細微紋理,那時她才不到五歲。

  和妹妹比起來,我可以說是一點美術天分都沒有,不過就連白髮蒼蒼、有些癡呆的繪畫老師也說過,妹妹是他教過最有天份的學生,才讓我稍微釋懷一些。

  翻著翻著,一張照片掉了出來。

  我撿起照片,仔細地觀察了一下。照片右下角顯示的拍攝日期是五月十四號,大約是在兩個禮拜前拍的。照片中的妹妹頭髮和我上次回家時相比,變長了許多。她開心地對著鏡頭笑著,露出潔白的牙齒,手中還拿著一隻融化中的紅豆冰棒。

  背景是一片眼熟的甘蔗林,遠方隱約還能看見高速公路。我記得這個地方應該是在村子裡某一處靠近碾米工廠的地方,但是記憶總是不會乖乖浮出腦海。

  唯一能確定的是,我以前似乎有去過這個地方。但是妹妹去這裡做甚麼呢?幫她拍照的又是誰呢?

  我拿著照片下樓給媽媽看,媽媽看了之後皺起了眉頭。

  「我們家的照相機早就壞了啊,這張相片是從哪裡來的?」

  我想,幫妹妹拍這張相片的人,說不定就是綁架妹妹的人。不,應該說是囚禁。這種想法就像是直覺般強烈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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